林奶奶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, 聽不下去老大媳婦教訓長生。

“長生有什麽錯？車子又不是他的, 是人家茂林家的, 長生能做主給他四哥騎嗎？長安也是, 咋想起學騎車了？那是人家的車子，他也不怕給人摔壞了。長生能騎，那是他跟立國和七彩玩得好，人家才帶他一塊上學, 要不他也得走著去。”

“你說你這當媽的, 平時又不管長生，怎麽一有壞事就找他。行了，你也別在這兒說這些沒用的, 該幹嘛幹嘛去。”林奶奶看不慣大兒媳婦, 直接攆人。

老大媳婦還滿臉不高興，“我是他親媽，我說他幾句怎麽了？長安也是你親孫子，也是他親哥, 他就不能讓著長安點。”

林奶奶聞言快氣笑了, “我只聽過讓大的讓著小的，還沒聽說叫小的讓大的。長安比長生歲數還大，憑啥讓長生讓著他？”

林長安在親媽面前長大，親媽是向著他；可長生還是在林奶奶跟前長大的, 有林奶奶護著他。

林長生聽奶奶為了他，又要跟他媽吵。怕奶奶氣出病來，不再保持悶不吭聲的做法, 而是擡頭跟他媽說：“奶奶說得對，林長安想騎自行車，你回去給他買一輛騎，我騎的車子是立國哥家的，我可做不了主讓林長安騎。”

他這麽一說，惹得林老大媳婦肺火猛躥，指著林長生的鼻子就罵他：“你真是不知好歹，長安是你四哥，這麽大的人了，連個哥哥都不叫，還直呼他名字，我看你是沒把長安當你哥哥吧……”

林長生還生氣呢，他憑什麽讓著林長安？於是他繃著臉看親媽罵人，臉上就差寫著：我就是跟林長安不親，沒把林長安當親哥哥，你能咋地？

林長安也從沒把他當親弟弟看過。小時候從來沒帶他玩過不說，還欺負他。有時奶奶給他點好吃的，林長安看見就會哄騙過去。他小時候不懂事，不知被騙過多少回。後來知事了，才覺得四哥不是個好哥哥，只會哄騙他東西，從來沒對他好過。打那，林長安就不跟四哥玩了。

林老大媳婦越看越生氣，越是生氣她就越想罵人，“林長生，別看你不是我養大的，可你也是我生的，我是你親媽，你就得聽我的……”

林奶奶看大兒媳婦越說越不像話，她又不是那種喜歡跟兒媳婦對著罵的厲害婆婆，於是繼續揮手攆人，“你別在我這裏胡說八道了，趕緊走，以後沒事少往我這裏來。”

林奶奶說完，推推搡搡要大兒媳婦走。

林老大媳婦看到小兒子一臉“你說什麽我都不聽的樣子”，越罵越來勁。林奶奶推她，她還不想走，甚至伸出手來扒拉林奶奶一下。

林長生看到立馬不願意了，他趕緊上前把奶奶扶好，等奶奶站穩，他親自伸手把親媽推出門外去了。

林老大媳婦何嘗看不出小兒子跟奶奶親，可她不會反省為什麽會這樣，反而覺得婆婆一直沒安好心，把小兒子養歪了，才不跟親媽親兄弟親。

於是，她在林奶奶家大門口翻來覆去罵小兒子。因為她鬧出的動靜不小，很快被左鄰右舍看到。有的來湊熱鬧打聽啥事，有的來勸別在婆婆門口罵，不像樣。

等圍觀的眾人把前因後果聽完，都勸林老大媳婦別罵了，推著她讓她回家。

有人勸她：“長生還是個孩子，你還能跟親兒子較勁？”

林老大媳婦竟然說：“他是我生的不假，可他拿我當親媽了嗎？”

勸架的人心話：你生完孩子就把孩子扔給婆婆管，孩子不跟奶奶親，還能跟你親？

眾人好說歹說，把林老大媳婦給弄走了。

其實她在婆婆門口罵兒子也沒意思，林奶奶和林長生又不搭茬，她罵累了早晚得走，或者讓林老大知道來喊她走。

村裏人哪個不知道林老大媳婦把小兒子扔給婆婆養，一養就是十幾年。孩子可不就是那樣，誰養大的跟誰親。

雖然村裏人不明白林老大媳婦為啥這樣做，可是大部分人認為林奶奶是個很不錯的婆婆，起碼她不會刻意磋磨兒媳婦。

有的那惡婆婆明裏暗地折騰兒媳婦，你就是把親兒子扔給那種婆婆養，說不定婆婆得把孫子攆出來，然後來一句：“誰生的誰養！”

自古婆媳是天敵。當初林老大媳婦跟林老大才結婚，也不是這樣的脾氣。起碼剛開始不敢跟婆婆頂嘴。因為那時候公公活著，她不敢。

可是自從她接二連三生了兒子之後，脾氣也跟著見長。過日子麽，勺子哪有不碰鍋沿的，有時林爺爺和林奶奶說話做事不和林老大媳婦的心意，她逐漸學會跟婆婆頂嘴了。

再後來，林爺爺看大兒子管不住媳婦，煩了，直接讓大兒子一家搬出去住了，只有林長生一直跟在爺爺奶奶身邊。

當初林爺爺跟林老大家分家時說過，多咱他和老伴動不了了，才讓兒子們養老。

那時林爺爺的想法是：他覺得兒子們結婚以後都有了自己的心思，對爹媽不如以前親近了。他能打獵，能種地，手頭也寬裕，以後但凡不麻煩兒子們，就不讓他們照顧。除非真的癱在床上動不了，才讓倆兒子照顧。

只是林爺爺沒想到他走得太早又太急，沒把後事安排妥當就沒了。

當初林爺爺只安排大兒子每年給老伴多少糧食，小兒子每月給老伴多少錢，至於長生以後怎麽安排，他還沒考慮妥當安排好就走了。

這不林長生還是跟著林奶奶過，跟親爸親媽親哥們的關系也沒緩和。

林老大媳婦走了以後，勸架的王老太回頭又來勸林奶奶。

“我看你那個大兒媳婦越來越不懂事了，你給她養兒子還養出不是來了。也就是你脾氣好，要是我兒媳婦趕跑到我門上罵，我非拿鞋底子抽她不可。”

林奶奶嘆了口氣說：“她就是偏心眼，向著家裏那幾個孩子，不把長生放心上。”

“長生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，她咋不心疼？我看她常年對長生不管不問的，跟不是她兒子一樣。”

林奶奶：“我估摸著，當初她生時難產是個由頭。還有，長生是我養大的，跟她又不親，她才越發看長生不順眼。”

林奶奶又接著說：“可我以前又沒攔著她跟長生親近，她自己不管我有啥辦法。長生沒人疼，我不得多疼疼他，鬧來鬧去就成這樣了。”

林奶奶怕長生聽見心情不好，壓低聲音跟老姐妹嘮叨：“你說說，她跟孩子再不親，也不能見了孩子跟仇人一樣，我看她腦子裏裝的全是豆腐渣。”

“我們家長生力氣大不說，長得也好，學習也好，將來肯定有出息。她現在不管長生，以後也別指望長生孝順她。我就等著看她怎麽後悔去。”

王老太：“她還有四個兒子，應該也不指望長生養老。”要不咋當街罵小兒子。長生現在記事和懂事了，她不怕孩子記仇啊？

林奶奶卻說：“那誰能說得準，萬一以後她賴上長生咋辦，不行，我得替長生看著點。”

“我看長生還得靠你給他張羅，你啊，得好好活，以後看著長生娶媳婦給你生重孫。”

林奶奶笑著說：“我倒是想多活幾年，多顧著點長生，就看老天爺賞不賞臉了。”

林長生被他媽罵的事，很快讓程茂林和李秀珍知道了。飯桌上倆人還說這事呢。

李秀珍說：“長生這孩子怪可憐的，有爹媽跟沒有一樣，還得靠奶奶養著。他媽也不知咋想的，都是自己的孩子，怎麽就有偏有向？”

程茂林說：“手指頭還不一樣長短呢，他媽偏心不是很正常嗎？也就咱家好點，你看別家有幾個不偏心的。”

程立國吃完飯一抹嘴說：“爸，媽，人家還說你倆偏心呢。

程茂林馬上問：“有人說我和你媽偏心，怎麽說的？”

“就說你倆不送我去學醫，只送七彩去。那些老娘們還說你們傻，不偏兒子偏閨女。我說她們才傻，爸媽願意他們管得著嗎？”

“原來說這事啊。人家說我和你媽偏心沒事，你可不能這麽覺得。我也想送你去學醫，你學嗎？”

程立國趕緊搖頭：“我才不學。妹妹學中醫得背老些書，我背不來。”

光上學作業就夠多的，他哪有時間學醫？像妹妹那麽聰明，既能考好，又能學醫的，估計全鎮也出不了幾個，他還是別跟妹妹比了。要不然太受打擊了。

李秀珍擰著眉問：“誰說的閑話？下回見著我得好好說說她，我到底怎麽偏心了？”

說閑話就說吧，還讓她兒子給聽見。萬一孩子聽到心裏，真覺得他們兩口子偏心，那不壞事了嗎。

程立國記雜事記得倒是清楚，馬上回答：“狗剩她奶奶、二牛他媽……”

李秀珍：“那些老娘們整天扯老婆舌頭，也不怕爛舌頭……”

全場七彩最淡定。自家人了解自家人。只要她哥不覺得爸媽偏心，一切都不是問題。

第二天三人一起上學時，七彩特意看了看林長生的臉色，看他還是跟往常一樣，跟他們兄妹有說有笑地打招呼。

七彩也猜不出長生到底有沒有難過，但是既然長生沒當回事，她就就沒打算再提。省的說多了長生再覺得難過。

誰知道哥哥沒眼力見，竟然一臉擔心地問：“長生，我聽說你媽罵你了，你沒事吧？她是因為林長安才罵你嗎？要是因為沒讓他騎自行車的事，你就推到我身上來，說我不讓他騎的。”

林長生看兩兄妹都關心他，心情變好了點，說：“我沒事。她也不是第一回 罵我，我都習慣了，她罵就罵，我當耳旁風就是了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家裏網不行，修了一天了。在電腦上碼完字，本來打算傳到手機上再發文的，沒想到電腦和手機竟然能共享網絡。我才知道有這個功能，太方便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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